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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邢川重重的将手里的水杯扔在桌子上，语带讥讽：“我果然没说错，这些伎女的手段比不得姜二小姐半分，不然怎么连一个瘸子都急着向孙元帅求娶你。” 姜揽月闻言，怔愣住了，那般天人之姿，竟是个瘸子吗？想起昨晚陪着那人打了一夜的麻将，他都未挪动分毫，她心情复杂的微皱了皱眉。 却没回答顾邢川的话。 “元帅已经同意，七日后送你出嫁，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准备吧。” 听着男人刻薄的嘲讽与贬低，姜揽月内心早就麻木的没有丝毫波动。 她如今活着或是死了，那还有什么区别呢。阿姐护了她那么久，自己总要能够护着她走的安详。 姜揽月神情平静，窥不见一点起伏：“好，但你答应我的什么时候能做到？” 顾邢川的脸隐在阴影中看不仔细：“七日之后，我保证让她送你出嫁。” 姜揽月无声点了点头，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。 身后，原本坐着的顾邢川右边又坐下了一个人。 赫然是云城新上任的元帅孙伟业，他端起茶盏，目光幽深地看着姜揽月远去的背影。 “这女人倒也不必她姐姐差。” 顾邢川闻言，冷倪了他一眼：“她现在已经是烟城的人了，我劝你少打她的注意。若让她知道她姐姐是被你逼死的...” “所以我才说应该送她们一家团圆。”孙伟业眼里划过一丝狠意。 顾邢川知道，他是在怪自己留了活口，他攥紧拳头，冷声道：“让她死未免也太便宜她了，姜家总要留一个人和我一样痛苦才对。” 七日后，姜府门前。 姜揽月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，头上戴着繁复的纱幔，亦步亦趋的朝着路中间的那道棺材走去。 那身总是笔挺的军装满是褶皱，还遍布着无数道血红的鞭痕，那么多，阿姐该多痛啊。 曾经立志要战死沙场的女豪杰，最后却死在了一场无望的内斗里，还背上了莫须有的骂名。 而这一切，都只是因为她。是她胸无大志，在这乱世中还满脑子的儿女情长，才害得他们父女三人阴阳相隔。 她又想起，阿姐披着长发拿着剪刀，边哭边剪着说要一辈子护着她的模样，姜揽月绝望的闭上双眼，眼泪划过脸颊。 ... “常司尚之，逍遥自在。揽月，阿姐只愿你像这名字一样，一辈子逍遥快乐，不被这些事所烦扰，好好当一个被捧在手心的名媛贵女。” ... 可这世上除了她和阿爹，还有谁把自己捧在手心。 阿姐已经为自己做了榜样，身为姜家儿郎，哪怕她是个女子，也该像一个军人般光荣的死，而不是屈辱的活。 经过棺材时，姜揽月并未停下，而是强压下悲痛，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立着的那道清隽的身影前进。 顾邢川此时一身军装，肩颈的勋章在太阳下异常刺眼。明明是大喜的日子，两个人的脸色却都难看极了。 雪白的婚纱拖在地上沾了污垢，姜揽月也好像没看到，只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，像是要看到顾邢川的心里。 “姜家遗女姜揽月有疑问特来问顾副帅！” “姜揽月，你又作什么妖？”一旁的孙伟业见状想要阻拦，被顾邢川一把拦下。 他眸光微闪，张口发出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沙哑：“你说。” 姜揽月看着他，一字一句道：“一问顾副帅身为一个军人，却将发妻拱手送人，是否有违军人本性？” 她说着，往前走了一步：“二问顾副帅，我为救一人性命，不惜以清白相赌，却被他害得家破人亡，是否值得？” 顾邢川闻言，瞳孔剧烈瑟缩了一下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。 姜揽月已经再次逼近：“三问顾副帅，是否还记得八年前自己曾和一女子相约，此生必相知相伴？” 八年前？那不是...自己和阿念相识的时间吗？姜揽月...怎么会知道？ 顾邢川感到大脑一片混乱，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朝他袭来。 姜揽月并不在意他的反应，将手里的一个东西直直地扔在了顾邢川脚边，语调轻声：“不过无所谓了，如今我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。我只盼望，这辈子、下辈子，我们永不相见！” 顾邢川低头看去，呼吸瞬间急促。那是一枚锈迹斑斑的弹壳，上面还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舟字。这是，他送给阿念的！为何会在姜揽月手里？ 他刚想要抬头向姜揽月问个明白，却见她将手伸进自己的手包里，拿出一个银色的物件。 顾邢川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恐惧，他慌乱的朝自己的腰间摸去，那里空空如也。 意识到姜揽月如今手里是什么，他疯了般冲向前想要将东西抢回来。 可是太迟了。 “砰”地一声枪响传来。 姜揽月胸口绽出一朵血花，在洁白的婚纱上异常刺眼。